聯準會主席鮑爾暗示降息時機將至

在美國懷俄明州傑克遜霍爾舉行的全球央行年會上，美國聯準會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於其備受關注的演講中表示，政策調整的時機已到，暗示聯準會可能很快會啟動降息。

儘管鮑威爾並未具體說明降息的時間或幅度，但他明確表示，聯準會將根據最新的經濟數據來調整其貨幣政策立場。

鮑威爾在演講中指出：「前進的方向已經明確，降息的時間和步調將取決於最新數據、經濟前景的變化，以及風險平衡的考量。」

他進一步強調，聯準會的目標是保持勞動市場的強勁，同時確保物價穩定，避免過去通縮時期伴隨的大幅失業成長。

通膨與就業目標的雙重挑戰

鮑威爾的言論正值一段密集的貨幣緊縮期之後，期間聯準會為了應對飆升的通膨，自 2022 年 3 月至 2023 年 7 月共升息 13 次，目的是抑制在疫情後經濟復甦期間達到 40 年來最高點的通膨。鮑威爾在演講中強調，通膨壓力已顯著下降，而勞動力市場的緊張程度也有所緩解，這為聯準會提供了更多關注充分就業的空間。

然而，儘管通膨已顯著緩解，目前的年化通膨率為 2.5%，但仍未完全達到聯準會的 2% 目標。此外，鮑威爾提到，就業市場情況已發生變化，失業率已升至 4.3%。這一數據雖然可能預示經濟衰退風險，但鮑威爾將其歸因於更多人進入勞動市場以及招聘速度放緩，而非大規模裁員或經濟疲弱。

鮑威爾說道：「我們已經在恢復物價穩定的同時，保持了強勁的勞動市場，並避免了過去緊縮期中常見的大幅失業成長。」

他還強調，儘管通膨尚未完全達到目標，但經濟狀況已顯示出積極跡象，聯準會在實現這一目標方面已取得了不小進展。

市場反應與比特幣波動

鮑威爾的演講引發了市場的廣泛關注，股市隨之上漲，而國債收益率則大幅下降。然而，在這一關鍵時刻，比特幣市場卻出現劇烈波動。隨著鮑威爾的言論推動市場對降息的預期加強，投資人對比特幣的信心出現波動。

根據市場觀察，目前投資人普遍認為聯準會可能最早在 9 月開始降息。然而，降息的幅度尚不確定，一些分析師認為聯準會可能會選擇降息 25 個基點，而另一些則認為降息幅度可能高達 50 個基點。這一不確定性引發了加密貨幣市場的波動，比特幣價格在鮑威爾發言期間出現了大幅波動。

總的來看，鮑威爾在傑克遜霍爾的演講表明，聯準會已準備好根據經濟數據調整政策，以應對潛在的經濟風險。隨著通膨和就業市場的變化，未來幾個月將成為觀察聯準會政策走向的關鍵時期。

而比特幣作為市場風向標的角色，也將在這一過程中繼續受到市場投資人的高度關注。演講當下，比特幣最高上漲至 62,299 美元，隨後回落，截至完稿前，比特幣價格為 61,252。

比特幣-比特幣價格走勢 — 圖源：TradingView 比特幣價格走勢圖（小時線）

鮑爾演說全文

四年半後，在 COVID-19 大流行來襲之後，與大流行相關的經濟扭曲正逐漸消退。通膨顯著下降，勞動市場不再過熱，現在的情況比疫情前要來得寬鬆。供應限制已經正常化，我們的兩個目標的風險平衡也發生了變化。我們的目標是恢復價格穩定，同時維持強勁的勞動市場，避免像過去那些通膨預期未受穩定時，通膨下降所帶來的失業率急劇上升。我們在實現這一目標方面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雖然任務尚未完成，但我們已經朝著這個目標邁出了不小的步伐。

今天，我將首先討論目前的經濟形勢及貨幣政策的未來路徑。然後，我將探討自疫情以來的經濟事件，探索為何通膨達到了幾十年來未見的水準，以及為何通膨下降了如此之多，而失業率仍然保持在低位。

短期政策展望

讓我們先從目前情況和短期政策展望開始討論。在過去三年的大部分時間裡，通膨率遠高於我們 2% 的目標，勞動市場狀況極度緊張。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的主要關注點是降低通膨，這是完全合適的。在此之前，今天活著的大多數美國人從未經歷過長期高通膨所帶來的痛苦。通膨帶來了巨大的困難，尤其是對那些最無力承擔食品、住房和交通等基本生活費用上漲的人而言。高通膨引發了壓力和不公平感，這些情緒至今仍然存在。

我們的限制性貨幣政策幫助恢復了總供需之間的平衡，緩解了通膨壓力，並確保通膨預期保持穩定。如今通膨率已經非常接近我們的目標，過去 12 個月內價格上漲了 2.5%。經過今年早些時候的暫停後，向著我們 2% 目標的進展已經恢復。我對通膨回到可持續的 2% 水準的信心增強了。

談到就業，在疫情前的幾年裡，我們看到了強勁勞動市場條件帶來的顯著社會效益：低失業率、高勞動參與率、歷史性低的種族就業差距，以及在通膨低且穩定的情況下，收入較低人群的實際工資成長越來越健康。

如今，勞動市場已經顯著降溫，不再過熱。失業率在一年多前開始上升，現在達到 4.3%——按歷史標準仍屬低位，但已比 2023 年初上升了將近一個百分點。大部分的上升發生在過去六個月內。到目前為止，失業率的上升並非因為經濟衰退中的大規模裁員，而主要反映了勞動力供應的大幅增加和招聘速度的放緩。即便如此，勞動市場狀況的降溫已經非常明顯。就業成長仍然穩健，但今年已經放緩。職位空缺數量已經下降，空缺與失業的比例也回到了疫情前的範圍。招聘率和離職率現在都低於 2018 年和 2019 年的水準。名義工資成長已經放緩。總而言之，勞動市場的緊張程度現在比 2019 年疫情前要低——那一年通膨率低於 2%。勞動市場不太可能在短期內成為通膨壓力的來源。我們並不尋求或歡迎勞動市場條件進一步降溫。

總體而言，經濟仍在以穩健的步伐成長。但通膨和勞動市場數據顯示，情況正在演變。通膨的上行風險已經減少，而就業的下行風險已經增加。正如我們在最近的 FOMC 聲明中強調的，我們注意到我們雙重使命兩方面的風險。

是時候調整政策了。方向已經明確，而降息的時間和速度將取決於新數據、前景演變及風險平衡。

我們將竭盡所能在進一步實現價格穩定的同時，支持強勁的勞動市場。通過適當減少政策限制，有充分理由相信經濟將回到 2% 的通膨率，同時維持強勁的勞動市場。我們目前的政策利率水準為我們應對任何可能面臨的風險提供了充足的空間，包括勞動市場條件進一步意外惡化的風險。

通膨的上升與下降

現在讓我們轉向探討通膨上升的原因，以及即使在失業率保持低位的情況下，通膨為何顯著下降。關於這些問題的研究正在不斷增多，這是一個討論的好時機。當然，目前下定論還為時過早。這一時期將在我們離開後被長久分析和討論。

COVID-19 大流行的到來迅速導致全球經濟停擺。那是一個極端不確定性和嚴重下行風險的時代。像往常一樣，在危機時期，美國人適應並創新。政府以非凡的力量做出了回應，特別是美國國會一致通過了《關懷法案》。在聯儲，我們前所未有地使用了我們的權力來穩定金融系統，並幫助避免經濟大蕭條。

在經歷了歷史性的深度但短暫的衰退後，經濟在 2020 年中期開始重新成長。隨著嚴重、長期衰退的風險減少，經濟重新開放，我們面臨著重演全球金融危機後痛苦緩慢復甦的風險。

國會在 2020 年底和 2021 年初提供了額外的財政支持。2021 年上半年，支出強勁恢復。持續的大流行形塑了復甦的模式。對 COVID 的持續關注抑制了對面對面服務的消費需求。但被壓抑的需求、刺激政策、大流行期間的工作和休閒模式的變化，以及受限的服務支出所伴隨的額外儲蓄，都促成了商品消費的歷史性激增。

大流行還嚴重破壞了供應狀況。大流行初期有 800 萬人離開了勞動市場，2021 年初勞動力規模仍比疫情前少了 400 萬人。勞動力直到 2023 年中才恢復到疫情前的趨勢水準。供應鏈因勞動力短缺、國際貿易聯繫的中斷及需求的組成和水準發生劇變而受阻。顯然，這與全球金融危機後的緩慢復甦完全不同。

通膨來了。在 2020 年通膨率低於目標之後，2021 年 3 月和 4 月通膨率飆升。最初的通膨激增是集中而非廣泛的，供應不足的商品如汽車價格大幅上漲。我和我的同事一開始判斷，這些與疫情相關的因素不會持久，因此認為這種突如其來的通膨上升可能會在不需要貨幣政策應對的情況下迅速消退，簡言之，通膨是暫時的。長期以來，標準觀點認為，只要通膨預期保持穩定，央行可以對暫時的通膨上升置之不理。

「暫時性」的這艘大船上擠滿了人，大多數主流分析師和發達經濟體的央行行長都在船上。普遍的預期是供應狀況將合理快速改善，需求的快速恢復將逐漸結束，需求將從商品轉向服務，從而降低通膨。

有一段時間，數據與暫時性假設相符。從 2021 年 4 月到 9 月，核心通膨的月度讀數每月都在下降，儘管進展比預期來得緩慢。但到年中，這一假設的依據開始減弱，這在我們的溝通中有所反映。從 10 月開始，數據顯示暫時性假設變得難以維持。通膨上升並從商品擴散到服務。很明顯，高通膨不是暫時的，如果要保持通膨預期穩定，將需要強有力的政策應對。我們認識到了這一點，並從 11 月開始轉變。金融狀況開始收緊。逐步停止資產購買後，我們在 2022 年 3 月升息。

到 2022 年初，總體通膨率超過了 6%，核心通膨率超過了 5%。新的供應衝擊出現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導致能源和大宗商品價格急劇上漲。供應狀況的改善以及需求從商品向服務的轉變比預期來得更慢，部分原因是美國持續的 COVID 浪潮。而且 COVID 繼續擾亂全球生產，包括中國的新一波及延長的封鎖。

高通膨率是全球現象，反映了共同的經歷：商品需求急劇增加、供應鏈緊張、勞動力市場緊張、大宗商品價格急劇上漲。全球性的通膨像 1970 年代以來任何時期都不一樣。那時，高通膨成為了一個根深蒂固的結果，我們完全致力於避免這種結果。

到 2022 年中期，勞動市場極度緊張，2021 年中期以來就業增加了超過 650 萬人。這一勞動力需求的增加部分是由於隨著健康問題的消退，工人重新加入勞動力市場。但勞動力供應仍然受到限制，到 2022 年夏季，勞動力參與率仍遠低於疫情前的水準。從 2022 年 3 月到年底，每兩個空缺職位僅有一個失業者，表明勞動力嚴重短缺。通膨在 2022 年 6 月達到 7.1% 的峰值。

兩年前在這個講台上，我討論了應對通膨可能會帶來一些痛苦，如失業率上升和成長放緩。一些人認為，要控制通膨，需要經濟衰退和長期高失業率。我表達了我們無條件地承諾完全恢復價格穩定，並將堅持下去直到任務完成。

FOMC 毫不畏懼地履行了我們的責任，我們的行動強有力地展示了我們對恢復價格穩定的承諾。2022 年，我們將政策利率提高了 425 個基點，2023 年又提高了 100 個基點。我們自 2023 年 7 月以來一直將政策利率維持在目前的限制性水準。

2022 年夏季被證明是通膨的峰值。通膨率自兩年前峰值以來下降了 4.5 個百分點，這發生在低失業率的背景下，這是一個受歡迎且歷史上罕見的結果。

通膨是如何在失業率未大幅上升到估計的自然率以上的情況下降的？

與疫情相關的供需扭曲，以及能源和大宗商品市場的嚴重衝擊，是高通膨的重要驅動因素，而這些因素的逆轉是通膨下降故事的關鍵部分。這些因素的消退比預期來得更久，但最終在隨後的通膨下降中發揮了巨大作用。我們的限制性貨幣政策促進了總需求的減緩，與總供應的改善相結合，減少了通膨壓力，同時保持經濟以健康的速度成長。隨著勞動需求也有所緩和，歷史上高於失業率的職位空缺水準主要通過職位空缺的下降而正常化，沒有出現大規模且破壞性的裁員，使勞動市場達到不再是通膨壓力來源的狀態。

談到通膨預期的重要性，標準的經濟模型長期以來反映了這樣一種觀點：只要產品和勞動市場平衡，通膨將回到目標，而無需經濟放緩，只要通膨預期穩定在我們的目標上。模型是這麼說的，但自 2000 年代以來較長期通膨預期的穩定性尚未經受持久的高通膨考驗。通膨錨的穩定性遠非確定。對預期失控的擔憂促使人們認為，通膨下降需要經濟尤其是勞動市場的放緩。最近經驗的重要啟示是，穩定的通膨預期，通過強有力的央行行動得到強化，可以促進通膨下降，而無需經濟放緩。

這一論述將通膨上升的很大一部分歸因於過熱且暫時扭曲的需求與受限的供應之間的劇烈碰撞。儘管研究人員在方法上有所不同，結論上也有所差異，但似乎正在形成共識，我認為這將通膨上升的主要原因歸因於這一碰撞。整體來說，疫情扭曲的修復、我們減緩總需求的努力以及預期的錨定共同作用，將通膨推向了日益顯現的可持續路徑，即達到我們 2% 的目標。

在勞動市場保持強勁的同時降低通膨，只有在通膨預期穩定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而這反映了公眾對央行能夠隨時間推動 2% 通膨的信心。這種信心經過數十年的建立，並通過我們的行動得到強化。

這是我對這些事件的評估。你的看法可能有所不同。

結論

讓我總結一下，強調大流行經濟證明與以往任何一個經濟時期都不同，從這一非凡時期中仍有許多值得學習的東西。我們的《長期目標和貨幣政策策略聲明》強調了我們承諾通過每五年一次的徹底公共審查來審查我們的原則並進行適當的調整。今年晚些時候開始這一過程時，我們將對批評和新思想持開放態度，同時保持我們架構的優勢。我們知識的局限性——在大流行期間如此明顯——要求我們保持謙遜和質疑的精神，專注於從過去中汲取教訓，並靈活地將其應用於我們目前的挑戰。

傑克遜霍爾演說》聯準會主席鮑爾暗示降息：是時候調整政策了！附演說全文